去年 9 月，有数百名科学家，他们来自 20 多个国家。这些科学家组成了一个国际科考队。这个科考队分阶段前往遍布浮冰的北冰洋。在北冰洋，他们随着海冰漂泊了 389 天。上个月，科考队结束了长达一年多的考察。他们既完成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北极科考，又完成了史上最长时间的北极科考。并且，他们还带回了一个噩耗，即“北冰洋正在死去”。

在那遥远的冰天雪地之地，科学家们到底看到了何种景象呢？他们又经历了怎样一番与众不同的一年呢？两名中国科考队员为我们揭开了其中的奥秘。

10 月 12 号，“北星”号破冰船在北冰洋漂浮了一年多。之后，它抵达了德国不来梅港。这次历时 389 天的“马赛克”北极探险宣告结束。

“马赛克”项目的负责人雷克斯表示：此次考察在当下以及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将是极地研究领域具有历史性意义的一个里程碑。如今我们所带回来的数量众多的数据以及样本，将会对气候研究产生永久性的改变。

“极星”号破冰船的船长伍德里奇表示：当我们于今日抵达不来梅港之际，内心感受到了温暖。确实，这是一趟别具一格的旅程。

“马赛克”探险是一个大型国际合作科考项目，由德国主导。该项目耗资 1.4 亿欧元，约合 11.14 亿元人民币。执行主体是德国的“极星”号破冰船，队员来自德、美、中、俄等多个国家的 80 多所研究机构。

“马赛克”项目的负责人雷克斯表示：“马赛克”探险的总体目标在于为在我们的大气模型里构建不同的单个变化模型给予更良好的基础。

“北极气候研究多学科漂浮观测站”这一项目的全称是“马赛克”。这些词汇的缩写恰好拼成了“马赛克”的英文单词。

科学家们进行的北极科考不同于传统的那种。他们需要把“极星”号破冰船冻在北冰洋的海冰里，让它变成一个临时的科考站。接着以这个临时科考站为基地，在长达一年的时间跨度内，对周围的海冰、海洋、大气以及生物等各种要素展开观测。

挪威科学家弗里乔夫·南森在 127 年前进行了北极漂浮观测。

1893 年 6 月 24 日，南森从奥斯陆出发。他向着北冰洋航行。他历经 3 年完成了北极探险。在此期间，他收集了大量宝贵资料，这些资料涉及洋流、浮冰、水文、气温以及海生物等方面。

2019 年 9 月 20 号，一百多年后，在俄罗斯“费多罗夫院士”号科考船的助力下，“极星”号从挪威特罗姆瑟港口启航，朝着北冰洋驶去。

科考队面临的首要难题是要找到一块合适的浮冰，然后把“极星”号冻在上面。

任健是中国自然资源部第二海洋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他参与了“找冰”的全过程。他也参与了“冻船”的全过程。

中国自然资源部第二海洋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任健表示：首先需找到一块大小合适的冰，这块冰要便于你在未来一年进行研究。此冰不能太薄，不然很容易就碎掉。同时，冰也不能漂得太快，或者存在其他各种不满足研究条件的情况。要做到大小合适、厚薄合适，并且位置也要合适，因为如果离大洋太近，它很快就会漂起来。

他们在北冰洋进行了长达两周的寻找。终于，在极夜来临之前，他们在北纬 85 度、东经 134 度的地方找到了一块海冰，这块海冰能够固定科考船，科学家们将其称作“梦想浮冰”（Flo）。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科考队都在极夜中度过。

中国自然资源部第二海洋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任健说：我是在 1 月份回来的。从 10 月份一直到 1 月份这段时间里，我都没有见到太阳。在天上，最亮的天体是月亮。那时候的月亮确实很亮，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受。

科考队还花了18天时间，在浮冰上搭建起一座研究基地。科考设备被分别布放在不同分区。在“水下机器人”中心，通过远程操作工具，能够收集海冰之下的观测数据，并且把这些数据传回“极星”号。在海洋中心，科考队员在冰层上钻孔，然后把观测设备降至海冰之下，以采集海水样本。在海冰研究中心，科考队员们可以对海冰和冰上的雪覆盖进行研究和观察。而在大气中心，科学家们可以收集研究大气和空气成分。

在距离中心观测点 50 公里的地方，设置了几十个微型监测站。这些微型监测站能够实时进行观测并传输数据。同时，“马赛克”项目首次在科考中配备了飞行小分队，该飞行小分队可以从空中进行配合采样观测。

“极星”号被冻住了，这座研究基地也被冻住了，它们和这块“梦想浮冰”一同，借着“穿极流”的力量穿过了北极点，然后开始向南漂移。

科考队员们在漫漫极夜中开始了繁忙的工作。任健回忆说，在零下 30 度的黑夜环境里，即便想要在浮冰下布放一个设备，也充满了挑战。

中国自然资源部第二海洋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任健说：有些外国人认为，你们中国人未曾放过这个东西，或许放不了。他们会有这样的情况，不能说是怀疑我们，而是确实存在一些不放心。因为在冰面上如果发生意外，是极为危险的。这不仅仪器会有危险，对现场人员的生命也会有危险。

无边的黑暗笼罩着，极寒的冰面冰冷无比，陌生的队友在身旁，还有随时可能出没的北极熊。任建说，在布放的前一夜，他内心十分紧张，以至于彻夜都无法入眠。

中国自然资源部第二海洋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任健说：放完之后，他躺在冰面上。他看着晴空满天的星星，由于天空很暗，所以能看到很多暗的星星，这让他觉得很舒服。尽管当时很冷，但他那时并没有感觉到。

“极星”号被冻在冰里，所以无法通过移动躲避极地风暴。一旦出现紧急情况且需要飞机接应，科考队会在破冰船附近修建一条冰跑道用于逃生。

“马赛克”项目配备了专业的支持团队，这些支持团队不同于来自各国的专业科考队员和专业设备。

当然，还有安保人员来应对随时出现的北极熊的袭击。

中国自然资源部第二海洋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任健称：我们在第一行段多次碰到北极熊。有几次距离特别近，是妈妈带着宝宝在船边，它们在那边嗷嗷叫。一方面它们看起来挺可爱，另一方面也让人觉得挺可怜，因为它们肚子饿了。但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给它们喂食物。要是喂了它们，它们就不会离开了，而它们不离开的话，就无法下去采样或者进行作业。

中国考察队员庄燕培前往北极之时，正处于极昼阶段。在这个期间，太阳始终在天空中徘徊。因此，他需要进行 24 小时连续的观测。

自然资源部第二海洋研究所的庄燕培说：在船上，有两位中国科考队员，还有一位中国船员。这位中国船员给大家做了烧饼，大家就吃着烧饼度过了中秋节。现在在北极，因为是夏天，看不到月亮，只能看到太阳，所以大家是想象着月亮，吃着烧饼度过的中秋节。

此次北极之行，研究人员搜集了大量数据，有 150 万亿字节之多，还搜集了 1000 多份冰样本。这些成果将会使人类对北冰洋的认知提升到一个新的阶段。

德国联邦教育与研究部部长卡利茨采克表示，研究人员收集了大量数据，这些数据会让未来几代人受益。在气候变化的“震中”即北极，所收集的数据能够弥补该地区的关键数据缺口，这有可能使气候模型更加精确，并且最终能够对它们进行重新评估。

雷克斯是“马赛克”项目的负责人，他强调此次北极科考首次进行了跨学科共同研究。这些学科包括北极气候系统中的海冰、雪、海洋、生态学和生物地球化学等。这一举措使得“马赛克”项目对北极的观测变得更加系统。

北极气候系统极为复杂，你需将其想象成一个发条闹钟，它由无数系统构成，彼此相互影响且相互依存，如同时钟的齿轮相互啮合一般。如今，我们打开了这个复杂的发条闹钟，然后走进去，对每个齿轮、每个弹簧、每个钩子以及螺丝的功能进行研究。

“马赛克”项目的科学家们结束了为期一年多的观测。之后，他们带回了北极垂危的证据。这些证据是毁灭性的。他们还警告称，北极恐怕将在数十年内面临“夏季无冰”的状况。

一年多的“马赛克”探险已告结束，科学家们亲眼目睹了全球变暖给北极地区带来的剧烈影响。不过，科学研究仍在继续。未来两年，科学家们会对此次科考所收集的大量数据和样本进行分析建模。这些研究有助于我们知晓气候变暖对北极地区以及全球气候具体有怎样的影响，还能帮助我们预测未来 20 年、50 年或 100 年的气候变化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