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问题在于，趣头条仅仅是“流量的搬运工”。若抛开“网赚模式”，那么趣头条就再也没有其他能够赚钱的业务了。

作者丨

编辑丨坚果

试想一下，有人对你说每天仅需在手机上进行简单的任务操作、领取金币以及查看新闻，就能够赚钱并进行兑现，这样的模式难道不会格外让人心动吗？

这种被称作“网赚”的玩法在整个中文互联网中曾经十分风靡，还造就了一批上市公司。“移动内容聚合第一股”趣头条凭借“看新闻能赚钱”的模式顺利登陆了纳斯达克。

趣头条上市仅 5 年，其股价相较于高峰时期已跌去 99%。近一年时间里，股价一直在 1 美元左右徘徊。同时，营收一路下滑，始终处于亏损状态。

趣头条近日正式宣布将从纳斯达克退市。根据公告，在 2023 年 3 月 14 日，趣头条收到了纳斯达克上市资格部门工作人员的决定信，此信表明工作人员已决定将公司的证券从纳斯达克除名，且趣头条已无翻身的希望。

此时收拾包袱离开，趣头条还留存着什么呢？一方面有上市即达到巅峰的回忆，另一方面或许就只剩下能够让互联网同行提高警惕的失败经验了。

网赚模式的成与败

2016 年，趣头条开始正式上线。它很快通过一些操作吸纳了一大批用户，比如“初次邀请好友可赚 9 元”，还有“每日签到能攒金币”，以及“阅读 60 秒能赚 72 金币”。

趣头条上线仅一年，就在 OPPO 和 VIVO 的应用商店排行榜中冲进了前五。上线两年后，趣头条累计装机达到了 1.81 亿，月活用户超过 6000 万，已经能够和当时处于第一梯队的新浪新闻、网易新闻相媲美。

趣头条如此受欢迎，其核心在于对用户心理的精准把握。“网赚模式”紧紧抓住了下沉市场用户的特点，这些用户的娱乐方式较少，时间较为充裕，并且更容易被现金奖励所诱惑。对于用户而言，是通过花费时间来换取金钱；对于趣头条来说，则是用金钱来换取用户，这也可以说是双方都满意的事情。

事实上，趣头条的“网赚模式”具备简单、快速以及直接的特点。它的商业模式较为简单，只要广告收入比用户激励要大，公司就能够赚到钱。在上线的初期，这个模式获得了不少巨头的支持，腾讯和阿里先后成为了趣头条的投资方。

“网赚模式”存在最大缺点，即没有护城河。趣头条能够一鼓作气登陆美股，主要是因为先发优势带来了规模效应。然而，很快其他平台也开始复制趣头条了。

除了趣头条有“看视频赚钱”的模式，还有一些平台可以通过走路赚钱、喝水赚钱，甚至睡觉赚钱。小型初创公司着急入场，巨头们也开始亲自参与其中，纷纷推出极速版 APP，像快手有极速版，抖音也有极速版等，这些极速版 APP 让用户在观看内容时就能获得收益。

拼多多“邀请用户砍一刀”是我们很熟悉的。它其实也可算作“网赚模式”的一种变异。不过和趣头条不一样，拼多多只是把“网赚”当作用户增长的一种手段，而其平台的核心业务是电商。

不管“网赚模式”能否持续，“网赚”和“砍一刀”不存在的情况下，作为推广引流方式的一种，平台还有诸多其他推广方式。只要其主营业务不垮，平台的整体营收就不会受到较大影响。

但问题在于，趣头条仅仅是“流量的搬运工”。若抛开“网赚模式”，那么趣头条就再也不存在其他能够赚钱的业务了。

网赚平台越来越多，趣头条的业务收入开始迅速下降。同时，为了争夺用户，趣头条不得不持续提高获客成本，在高峰期，拉一个新用户需要花费 40 元以上。这就导致企业亏损在上市后进一步增大。

问题在于，尽管持续提高获客成本，趣头条的用户规模并未加快增长，反而开始减慢。上市时，趣头条的日活跃用户平均时长为 55.6 分钟，2021 年第四季度与之相比相差甚远。

探索新模式受挫

创始人谭思亮明白趣头条的困境。没有内容作为支撑的话，仅靠“网赚模式”是无法支持企业持续发展的。早在 2018 年，谭思亮就多次对外表达要在内容生态建设方面发力，还表示要加大内容分成以吸引内容创作者。

这实际上是对趣头条早期平台那种野蛮生长状况的一种修正。谭思亮觉得“亡羊补牢，还不算太晚”。

但可惜的是，从内容聚合到内容创作这一过程中，趣头条需要越过的壁垒并不低。钱能够引来用户，然而却未必能够引来高质量的内容创作者。

字节系的悟空问答曾是一个典型案例。悟空问答为了与知乎对标，投入了近 20 亿元。初期有不少大 V 加入。但随着补贴减少，生态变得荒芜，无法留住创作者。最终，悟空问答只能无奈地关闭。

趣头条即便想通过增加内容分成来吸引创作者，然而生态却无法支撑内容，甚至还把更多的自媒体羊毛党吸引了过来。高度依赖广告收入的趣头条完全没有能力对平台内容进行有效的管理，在黑猫投诉上进行搜索，依然能发现许多关于趣头条涉嫌虚假宣传的投诉。

内容生态走不通，趣头条开始在其他业务上发力。例如，它推出了免费阅读 APP 米读小说，并且这种方式同样延续了趣头条之前烧钱补贴来引流的策略。

但要知道，网文平台对内容创作的要求比资讯及视频平台要高。吸纳优质作者、打造优质 IP 并非仅仅提供一个“阅读器”就能做到。在网文赛道，有阅文、掌阅这样的巨头，也有番茄小说、七猫小说等新秀。而趣头条如果没有硬实力作为基础，根本难以实现突围。

2019 年，趣头条推出了金融业务，其中包含贷款超市和助贷业务等。它还上线了一款借贷产品叫“趣优借”。然而，这款产品上线仅仅两个月，就传出了趣头条金融业务团队解散的消息。据相关人士透露，趣头条原本希望通过金融业务来拓展变现渠道，可最终结果并不理想。

显然，只有流量的支撑是不够的，这并不意味着就能够做好金融。金融业务的背后有着与内容平台不同的、更为复杂的运营体系。对于门外汉来说，最终入门是比较困难的。

丧钟早已敲响

种种业务探索宣告失败之后，趣头条似乎终于看清了事实，于是选择了躺平。去年 4 月，趣头条宣布将在 6 月 30 日停止自媒体创作平台的服务与维护。曾经想借助第三方创作者内容来翻身的趣头条，如今要对第三方创作者停服了。

这一消息公布之后，有不少网友表示并不感到意外。实际上，就算没有关停内容创作平台，很多用户手机里的趣头条早就已经被闲置不用了。在趣头条之前，搜狗旗下的自媒体创作平台搜狗号在 2021 年就已经宣布停止运营了。

图文内容平台难以生存，并非仅仅是“网赚模式”导致的。其一，用户的阅读习惯已经发生了悄然的改变，从原本的图文形式转变为短视频、中视频。据数据表明，在我国约 10 亿的网民当中，超过九成的人都是短视频用户。

很多巨头都察觉到内容趋势有了改变。例如淘宝天猫近期透露，它将对手机淘宝进行内容化方面的挑战。它称过去处于图文时代，那时推荐信息流的 70%都给了图文，但现在进入了内容时代，未来在手机淘宝上，推荐信息流的 70%将会给到短视频、直播切片以及直播间。

这对其他互联网平台而言，是一个警示。互联网行业变化迅速，倘若无法抓住用户的真实需求，不能及时对策略进行调整，那么平台最终可能会被淘汰。

一方面，内容展示形式发生了转变，另一方面，内容本身也极为重要。趣头条后期推出了“云耕计划”和“快车道计划”以扶持内容创作者。回顾创始人谭思亮早期的访问，当被问及如何看待今日头条给内容创作者补贴时，他曾表示，即便给作者补贴，也很难买断内容，不如先抓住读者。

可以看出，忽视内容价值，或许是趣头条没落的关键所在。B站亏损达 75 亿却仍要给 UP 主分成 91 亿，爱奇艺缩减新业务但也要留预算来创作爆款剧，那些做内容的平台如果不重视内容，那它们就无法吸引用户。

趣头条的没落并非个例。未来，互联网平台要想获得增量空间的红利，几乎是不可能的。回归核心业务能力，才是平台们能够活下去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