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注：

信息流市场的争夺变得越来越焦灼。今日头条和抖音突然崛起。趣头条上市了。信息流领域不断有新的显贵出现。

2017 年百度在其搜索 App 上添加了信息流。微信公众号也多次进行改版并加入了大流。巨头的加入，给信息流战场输送了威力更大的重型武器。以微博为代表的社交 APP 以及网易、搜狐和凤凰新闻客户端等 APP 纷纷转型并加入信息流赛道，这使得战场更加硝烟弥漫。流量成为了争夺的焦点，各家纷纷使出招数，试图通过信息流来争夺用户，并且加紧抢占流量时长。

然而移动互联网已经进入到下半场，人口红利几乎已经结束，获取流量变得越来越困难。在这种情况下，各路玩家出现了两大极端情况：一部分平台开始降低姿态，将精耕内容作为核心；而另一部分平台却试图急于求成、寻找“捷径”，这些平台正呈现出粗暴流量时代遗留下来的“旧疾”问题。

“刷新闻赚钱”模式正成收割流量新利器

2018 年 9 月，趣头条在美国成功上市。其发行价是 7 美元，首日的收盘价为 15.97 美元，市值增长到了 45.9 亿美元。这款资讯 APP 主攻三四五线下沉城市，通过现金补贴来获取流量。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它成功上市了。这让众多信息流 APP 看到了新的发展空间，下沉市场成为了新的竞争点，“刷新闻赚钱”这一卖点也成为一些 APP 收割流量的重要手段。

近日网上有一条广告视频在流传。视频中的年轻人称，用今日头条“刷刷新闻就能赚钱”。他刷了 30 分钟就赚了 28 块钱，一天能赚取 90 多元。由此可以计算一笔账，30 分钟能赚 28 块，一天有 8 个小时，一个月能赚 1 万多，仿佛不上班刷新闻就能走上人生巅峰。真的有这样好的事吗？

从 APP 的市场定位方面来看，极速版与另一款资讯 APP“趣头条”相对标；从功能角度来讲，极速版是以奖励补贴的方式来获客，且面向三四五线下沉市场；从使用体验方面而言，从新人红包，到任务列表，再到奖励机制，这两款产品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用“30 分钟赚 28 块”的今日头条极速版来做测试体验，然后分别对各项“任务”进行了尝试。

实际上有很多种，除了今日头条极速版和趣头条。据不完全的统计，当下市场上这类以刷新闻能赚现金作为“亮点”的资讯 APP 已经有数十种了。“读资讯，赚金币”以及“刷刷新闻就能赚零花钱”，这些已经成为一批相同性质的 APP 的共同噱头。它们通过给予现金补贴的方式，鼓励用户进行阅读、转发并且推荐好友下载。从签到开始，到每日阅读，接着到分享、邀请，用户通过完成这些“任务”来获取奖励。

用户陷入比低俗信息更可怕的“套路”

看似很划算。但你认真阅读后就能赚钱吗？首先得了解一个关键的词“汇率”。比如在今日头条极速版中，根据广告收益计算出来的金币与现金之间有一个比率（每日会有浮动）。每个用户认真阅读每篇文章能获得 10 个金币。每天最多可获得 10 次“认真阅读”奖励。这意味着一个人每天仅靠自己刷新闻，最多能获得 100 个金币。而这些金币大约相当于 2 到 3 分钱。

用户若想通过 APP 赚取更多金币，途径只有分享。尤其要收“徒弟”，当“徒弟”“认真阅读”一篇文章时，会给邀请人带来 20 个金币的奖励，此奖励比自己认真阅读所赚的更多。并且邀请好友，不但能获得金币，还能直接获得现金奖励。

一些用户为获取更多收益，开启了广发邀请码的“云众筹”模式。他们刷屏留言，期望分发出去的邀请码能够兑换现金奖励。在中国移动移动商城今日头条极速版 APP 的下载页面下方，应用评论被邀请码所充斥。

图片截取自中国移动移动应用商场“今日头条极速版”应用评论

认真邀请就一定能致富吗？要看清官方攻略中的文字游戏。APP 页面提示邀请一位好友能获得 32 元或 26 元奖励。但实际情况不一定如此。好友不仅要接受邀请，还要连续登录、阅读，并且要帮你赚金币。最后，用户一年下来，或许能获得这些奖励。

刷新闻总体而言能获取一定奖励。然而实际上，它常常是费力不讨好的。特别是对于那些仅仅为了金币而前来的用户来说，投入和产出之间存在着严重的失衡。他们远远无法获得广告中所宣称的那种可观的收入。

“刷新闻赚钱”模式，凭借“阅读给钱”的噱头，逐渐使原本作为社会互动的用户与平台之间的关系失去了严肃性。“赚钱”被当作正经事，内容自身的价值被消解掉了。“刷新闻”最终把产品的本质属性给刷没了，实际上篡改了信息流产品以内容为核心的基因。虽然不一定能赚到现金，也无法满足信息需求，却耗费了大量时间，进而陷入了比低俗信息更可怕的境地。

“传销式获客”？或触碰法律底线

信息流产品的核心在于内容。如果不能用内容留住用户，那么再长的套路也终将走到尽头。低俗内容屡次被禁止却仍未停止，它不但无法正向引入流量活水，还可能导致“刷新闻赚现金”触及到法律的底线。

有业内人士把“刷新闻赚钱”称作“传销式获客”。这种模式里，师傅、徒弟、徒孙形成了上下层级关系，同时师傅能够从徒弟和徒孙那里获得收益。不过，在趣头条的收徒模式中，人们贡献的是时间，而非金钱。

前几天，央视对趣头条进行了点名批评。央视明确指出，趣头条的内容存在低俗现象，并且进行了低质传播。这并不是此类 APP 第一次被中央媒体点名。早在今年 5 月份，人民日报就对“刷新闻赚现金”APP 的乱象进行了调查。人民日报还警示了低俗内容泛滥所带来的危害，并呼吁加强对这类 APP 的监管。

趣头条与之“志同道合”，今日头条极速版以“刷新闻赚现金”为定位来锁定下沉市场流量，它也遭遇了低俗内容的危机。今年三月，央视就对今日头条进行了点名批评，到了 4 月，它甚至被下架处理。如今的今日头条极速版，依然存在大量低俗内容，这会成为该产品未来发展的最大隐患。

近一年来，今日头条在内容方面多次被点名。头条内部开展了大量的整改工作。年初时，头条甩出大力整改的措施，还招揽了 2000 余名内容审核员工。之后又上线了反低俗小程序来绞杀低俗内容。然而，实际成效并不明显。反低俗小程序“灵犬”上线还不到一个月，内涵段子就被永久关停了。

在接连的打击之下，头条以往一直以科技公司自居，还为平台甩锅。终于，它在 5 月做出了改变姿态的举动，更换为“信息创造价值”，并将价值导向纳入对内容的过滤标准。同时，在今年 11 月的头条生机大会上，它开放了反低俗工具技术模型。这一系列动作使得今日头条的内容生态逐渐向好。然而，显然资讯 APP 的乱象不能仅仅依靠监管，更需要市场的自觉。

写在最后

信息流展开激战，下沉市场或许在未来一段时间会作出强劲的增长贡献。然而，下沉并非下沉市场的罪过，低俗也不是下沉市场的敲门之物。以劣币的姿态去草拟规则，并非是信息流竞争的恰当方式。更应该引起警惕的是，“传销式获客”模式对信息流产品基因的改变，或许会导致信息流产品乃至平台生态的自我伤害。烧钱会吹起流量泡沫，这种泡沫最终必定会破裂。而能否凭借优质内容和技术实力来发声，这是在拷问信息流产品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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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琉。科技专栏作者，前中央媒体人。

智能硬件体验者；IT＆科技领域观察者、记录者、评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