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月 5 日 21 时，在浙江杭州的一个小区内。一名中年外卖员送完单后，便躺在电动车上休息。到了第二天凌晨 1 时，同行的小伙伴看到他睡了很长时间，觉得情况不对，于是走上前去摇了他一下，然而发现他再也无法苏醒了……

逝者为 55 岁的众包外卖员。目击者称，他在附近是“外卖单王”。他平时工作很努力，几乎每天都能跑 500 元以上。有时晚上跑单会到凌晨三点多，早上 6 点又开始接单。他经常一天仅睡 3、4 个小时。

他的手机一响，他就立刻起身去接单。他的唯一工作就是送外卖，同行这样说道。

/ 图：微博截图

此事经媒体报道后，迅速在网络上发酵，许多人为死者感到唏嘘。

“外卖单王”突然离世，这再次让大众将目光投向了外卖行业。当下经济大环境不佳，企业纷纷进行裁员操作，就业机会也在不断减少，很多人都陷入了找不到工作的困境之中，尤其对于 35 岁以上的中年男性来说，他们所遭遇的就业挑战更为严峻。

在此背景当中，“送外卖”成为了多数人的最终就业选择。拿北京来说，北京商务局的相关数据表明，在 2024 年的上半年，外卖员的数量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了 49.7%。

美团研究院表示，外卖骑手成为了很多劳动者过渡就业的选择。

“送外卖”这一工作看似简单，实则有着许多不被人知晓的辛酸。 “送外卖”这一工作从表面看很简单，实际上却蕴含着诸多不为人所了解的辛酸。 “送外卖”这项工作看似是简单的，可实际上隐藏着不少不被人察觉的辛酸。

01

40岁失业去跑外卖，每天奔走2.5万以上

李思杰今年 40 岁。他遭遇下岗后，因找不到合适工作，便开始跑外卖。为提升收入，他开始在多个平台同时接单。

早上 6 点到晚上 9 点一直在送。每天的步数能达到一定数量以上。李思杰说，每天的送餐高峰恰好在用餐时段，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了，经常要到下午 2 点后或者晚上 8 点后才有时间吃，所以肠胃越来越不好。

李思杰称，送商超的外卖最为劳累。他时常需要搬运一大包沉重的物品。要是没有电梯，他就必须亲自把这些物品扛到楼上。尤其是在大热天，把东西扛上去之后，他常常会觉得双腿没有力气，甚至会颤抖。

成为外卖员，拥有“扛打”的体格是基础。然而对于普通中年男人来说，失业后选择送外卖，大概难以满足行业对身体素质的要求。

世界卫生组织进行了调查，发现全球大概有 35%的人处于“亚健康”这种状态，在这些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人群当中，中年男人所占的比例达到了 75%。

中康科技发布的《2022 年中国消费者健康洞察报告》数据表明，目前在我国，超过 4 成的男性存在健康问题，其中体力差、精力差以及性健康问题，这被并称为当代中国男性的三大困扰。

中年男人的健康早已亮红灯。/ 图：全景视觉

北京科技报与慈铭体检联合开展了一项调查，针对 16 万名 30 岁以上男性。调查显示，我国中年男人存在不同情况，其中超重或肥胖约占 45%，血脂异常占 34%，高血压占 27.5%，前列腺炎占 15.2%，血糖增高占 2.5%。

一连串的数据指向一个事实：当代中年男人的身体已经亮红灯了！

我们这一行很辛苦，常常会有肉体疲惫以及腰酸背痛的感觉。夏天会晒得脱皮，冬天会冻得直打哆嗦，要是遇到雨雪天气那就更受罪了。在效率方面，年纪大的骑手和年轻的骑手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站点里人员流动性很大，很多人因为吃不了苦就选择了退出。李思杰说，他打算坚持到年底就不再送外卖了，等明年开春再去找一份稳定的全职工作。

02

每周跑单70小时，猝死后却拿不到赔偿金

《中国物流与采购》等多家媒体有报道称，近几年，外卖骑手数量在不断增加。随之而来的是，骑手所分到的订单越来越少，每单的配送费也逐步降低。这样的情况使得整个行业出现了“僧多粥少”的现象。为了能够获得足够体面的薪酬，骑手们唯一能够采取的行动就是延长自己的劳动时间。

42 岁的外卖员老梁调侃说，只要能一直跑下去就一直跑。他还表示，现在自己一个月仅休息 1 天，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 4 小时。

在广州CBD奔走的外卖员。/ 图：深深摄

今年 8 月，中国社科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编撰的《过渡劳动：平台经济下的外卖骑手》一书提及，当下从事外卖工作的群体人数或许已超 1000 万。并且，在 2018 年至 2021 年期间，全职骑手的平均劳动时长有显著增长。2018 年每天劳动时间超过 10 小时的骑手占比为 36.5%，到 2021 年这一数值已提升至 62.6%。

如果每天工作10小时，那么每周的工作时间将达到70小时。

2021 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一项研究。该研究显示，每周工作时间超过 55 小时的人群，患心脏病和中风的风险更高。这种风险在男性中尤为显著。并且男性因过度工作而导致的死亡率也更高。

近年来，外卖行业的竞争在不断加剧。平台的规则变得越来越多。骑手一旦加入某个平台，就会不自觉地被算法所驱动。他们不得不遵循平台中的游戏规则。并且持续地在工作中奔波。

这种高强度工作模式的存在，正使骑手们遭遇猝死的风险逐步加大。

2019 年 12 月 3 日，南京市秦淮区有一名 49 岁的外卖员。他倒在了出租屋内。邻居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邻居说他每天早上 7 点去上班，一直到晚上 8 点才回来。

家里的主要支撑者轰然倒下，这给亲人留下了无尽的痛苦。尤其悲哀的是，外卖员在进行跑单的途中倘若遭遇意外，或许很难获得赔偿金，或者仅仅能获得非常少的赔偿金。

大雨的晚上，骑手在等候红绿灯时查看订单。/ 图：深深摄

2020 年 12 月 21 日，北京一位 43 岁的外卖员叫韩某伟。他通过“蜂鸟众包”APP 开展日常的接单配送工作。这一天，他总共接了 36 单。可是，在送第 33 单的途中，他永远地倒下了。

平台表示，韩某伟与平台不存在雇佣关系，仅能基于人道主义给予 2000 元抚恤金，其余部分由保险公司进行理赔。韩某伟的妻子最终仅仅获得了 3 万元的赔偿金，然而其家中还有从事农活的双亲以及 2 个正在上学的孩子需要赡养和抚养。

2018 年后，深呼吸得知外卖平台主要通过外包方式，把外卖骑手的招募与管理委托给第三方劳务公司。绝大多数外卖员都弄不清楚平台与第三方劳务公司之间的关系，有些外卖员甚至对自己与谁签订了协议都不在意。所以，每当遭遇劳务纠纷时，外卖员及其家属都会有一种“一脚踩在棉花上”般的无力感。

03

没有任何工作，值得以牺牲生命为代价

生命的消逝理应让人们警醒。然而在如今越来越内卷的外卖行业里，消耗生命的悲剧一直在持续上演。

老梁对 39 深呼吸说，现在送外卖不像以前那么好做了。前几年只要努努力，还能够做到月入过万，而现在多数人的收入在 5000 到 8000 元之间。

不同城市骑手的收入状况。 / 图：美团

他表示，平台为提升效率，不断压缩配送时间，骑手必须抓紧每分每秒，准时抵达。一旦超时，就会被扣钱，可能会导致一单白跑。在高峰期，车辆较多，为抢时间而遭遇剐蹭、跌倒等情况，在骑手看来是很平常的事。出了意外后，他们第一时间会查看外卖是否洒出。

《法制日报》报道称，2023 年全国发生的外卖骑手交通事故有 1.2 万起。在这些事故中，因“逆行”导致的事故接近半数。可以明确地说，平台缩短的那几分钟送餐时间，实际上就是无数骑手用自己的生命安全换来的。

外卖行业的现状，似乎能描摹出当前中年男人的生存图景：他们为了赚钱，为了给家庭提供庇护，所以拼命熬夜；他们为了赚钱，为了给家庭提供庇护，所以加班；他们为了赚钱，为了给家庭提供庇护，所以超负荷工作。在这个过程中，往往把健康乃至生命当作最后才考虑的选项。

中年男人面临的最大危机，并非来自外部的压力。而是自身的健康问题。如果疾病缠身，那么它很有可能成为压垮一个家庭的最后一根稻草。

/ 图：

2018 年，有一篇文章在朋友圈迅速传播开来。这篇文章讲述了一位 37 岁的湖北男子刘凌峰的故事。他是个工作狂，经常出差。酒桌应酬对他来说很平常。他常常凌晨还在加班。抽烟喝酒更是家常便饭。

他早知道自己患有胆结石、胃溃疡等疾病，可都没放在心上。直到看到一纸胃癌诊断书，刘凌峰才突然醒悟过来。他呼吁大家一定要关注健康，不要碰烟酒，在家吃饭。

一个中年男人因工作或者疾病而离世。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就好像一滴水珠消失不见，是那么微小，根本不值一提。然而，对于他的妻子、孩子以及父母来讲，却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世间的工作中，没有任何一种值得我们用牺牲生命来换取。要好好爱自己，就算有一天失业了，变成了在大街小巷奔波的外卖小哥，也得记得要及时给自己送上一份“外卖”。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姓名除专家外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