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邻章

1 月 15 日，上观新闻针对外卖骑手存在“逆行”这种乱象，发布了一篇调查文章。这篇文章名为《外卖平台给骑手大量规划“逆行”送餐路线！是为压缩配送时间少给配送费？》。

记者调查发现，申城街头频繁出现外卖骑手“逆行”这一交通违法现象。其中，除了部分外卖骑手自身个人素质方面的原因外，还有美团算法在背后起到了“暗中引导”的作用。

美团外卖骑手提供给上观新闻记者的配送系统截图显示：在部分配送订单里，美团系统为外卖骑手规划的取餐送餐路线是逆行路线。平台在导航界面特意标注了“路线非导航规划”，还提醒骑手要“遵守交规”，同时在逆行路线上标注了“距离更短”的小字，并且送餐时间是依据逆行路线的里程来限定的。

现实如此，骑手为了能够准时送餐，并且在有限时间内尽可能配送更多订单，所以摆在外卖骑手面前的选择，已经是很清楚明白的了。

可以说，很多外卖骑手存在逆行违法行为。这或许并非是外卖骑手们有意要逆行，而是在系统的诱导以及送餐规定时间的双重压力之下，他们不得已选择了“逆行”。

推荐逆行路线，可能是一场多输的豪赌

为什么美团的系统会给外卖骑手推荐“逆行“路线？

业内专家的解释表明平台算法将商业利益置于首位。平台算法会参照一些骑手的逆行路线并认为其可行，在最短路径优先策略下，它会把这些错误的逆行路线推广给所有骑手。最终的结果是路程近了，时间短了，既为外卖平台留住了更多用户，又压缩了支付给骑手的配送费。

表面看来，这好像是平台算法被部分逆行骑手给进行了调教。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事实上有很多骑手向美团平台反馈了逆行路径规划的问题。然而，美团平台对此并没有进行实质性的改进。相反，当反映的问题多了之后，平台索性以“距离补贴”的名义，每单给骑手转 2 元配送费，以此将骑手“打发”了。

为何美团会允许这种“逆行”的情况存在呢？专家指出其原因在于，对美团平台方来说是有利的。通过推荐逆行路线，能够实现“骑手路程变近了，配送时间变短了，美团的用户黏性变高了，同时还压缩了支付给骑手的配送费”，这可以说是“多方面都有好处”。

但现实如此，倘若长期这样下去，显然最终会造成一种局面，在美团骑手的利益与安全、交通安全以及平台合规性等方面，多方都会遭受损失，是一种多输的局面。

从骑手的利益和安全方面来看：系统在部分订单里给骑手规划了“逆行”的路线，还暗示外卖骑手逆行能节省时间，这使得部分骑手选择了逆行路线。这样做既增加了交通逆行违法事件出现的可能性，给交通安全以及骑手的人身安全埋下了严重的隐患，又压缩了支付给骑手的配送费用。

在此，可以说骑手处于多输的境地。其一，他们面临交通违法的问题；其二，收入也会被减少；其三，还存在人身安全风险。

从交通安全方面来看：数据表明，外卖小哥已成为交通事故容易高发的群体。在送餐过程中，他们存在接打电话、随意改变车道、不佩戴安全头盔、闯红灯、逆行以及超速驾驶等现象，这些现象已成为引发交通事故的主要隐患之一。据深圳交警部门在 2020 年公布的数据显示，仅在 2022 年 8 月，深圳全市就查处了快递、外卖送餐行业的交通违法案件 1.2 万宗，占非机动车违法案例总数的 10%以上。上海市医疗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表示，在 8 月的每一周都能够遇到与骑手有关的单子。

一起事故背后，有可能会导致两个家庭陷入悲剧。所以，系统在部分订单中推荐“逆行”路线，这不仅对外卖骑手的人身安全有重要影响，还在一定程度上威胁到了公众利益。

从平台合规性方面来看，在产品中遵循各项法律法规（包含交通法规）本应是最基础的认知。然而美团外卖在其系统中给部分订单推荐了“逆行”路线，还标注了“距离更短”的小字。当骑手反馈后，它没有在系统中更改这些错误的路线规划，也没有给逆行的骑手给予相应的惩罚，相反，它以“距离补贴”的名义每单给反馈者转 2 元配送费。

这种现实或许让我们有理由去怀疑，美团在算法方面是默许了这种“逆行”情况的存在。

美团是一家拥有高达 624 万（2022 年数据）外卖骑手的平台公司。该平台公司在算法方面默许了“逆行”的情况存在。这或许使得平台的合规性被打上了一些问号。

算法需要正确价值观的引导

智能时代，似乎无人能够逃脱算法的影响与掌控。算法的两面性在此时格外凸显，它一方面成为降本增效的有力手段，另一方面也成为了驯服、压榨的“作恶工具”。

但在当前算法远未达到不可控的现实状况中，实际上我们是能够让算法少做一些恶的。

算法作恶的背后，可能意味着公司价值观发生了偏移，也可能是公司价值观出现了缺陷，这是一种预兆。就如同此前快手 CEO 宿华在道歉信中所说：“社区运行所运用的算法是有价值观的，因为算法的背后是人，所以算法的价值观就是人的价值观，而算法的缺陷也就是价值观上的缺陷。”

所以在此审视美团外卖在部分订单路径规划中的行为，即把“逆行”路线推送给骑手。这背后或许是美团在应对竞争的压力，在回应增长需求的过程中，为了提升平台盈利能力等多方面的诉求，导致公司的动作出现了变形，也使得公司的一些价值观发生了些许偏移。

这种偏移带来的潜在后果极为可怕。毕竟“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如果骑手因系统推荐显示的“时间可以更短”而选择逆行路线，进而导致了交通事故，那么带给骑手的将是不可承受之重。

所以在此，希望美团能重视这一问题，能在算法中修正此错误，能用正确价值观引导算法，不能为追求短期商业利益而放任不管，不能置外卖员安全、公众利益以及平台合规性于不顾。

若是放任逆行，显然将导致多方共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