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俊&陈昭：双人国标舞十六年(组图)

外滩传媒外滩传媒官方账号2007.01.1614:51

一档《舞林大会》电视节目让方俊和陈昭的名字广为人知。这对搭档跳国标舞已逾 16 年，他们默契十足，宛如左右手。即便在今天看来，他们的性情也极为不同，几乎背道而驰，一个如太阳般璀璨，一个似月亮般宁静。舞蹈就像一股向心力，让他们始终在同一个星系中运行。

文/ 许佳 摄影/ 小武 摄影助理/ 路摇

采访时间约在下午三点，陈昭提前到达，并且已经自己化好妆。方俊迟到了 20 分钟，匆匆走进练功房，刚打了个招呼，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下属叫到一旁去商议新项目的细节，过了一个多小时后，他才有空坐下来化妆，他脸对着造型师，同时还在不停地给下属传达指令。他在餐厅落座后开始讲午饭时的笑话，说：“我们当时坐在包厢里，可门坏了，怎么都打不开，最后还是服务员从隔壁窗口爬进来的。”他语速快，语气轻松，语言也很跳跃，仿佛总有新的想法没说完。陈昭看到这情景笑着说：“方俊就有这个缺点，没什么时间观念。”方俊自己则多次说道：“你别以为是我喜欢别人围着我。”这是事情找到我，我也没办法。”

拍照之前，两人需先在镜子前寻找感觉。方俊自始至终都在指挥，他说：“腿给我！”“不是这个腿，是那个腿！”“手往前，往前！”还说：“民族味太重！”而陈昭一直平静地配合着他。这对搭档一起跳舞已经十六七年了，如今又一同开办舞蹈学校。他们之间的关系如同国标舞中的男女舞伴，方俊是积极主导的那一方，陈昭则是配合默契的那一方。

引领与跟随

1990 年的时候，方俊 20 岁出头，他穿着一身意大利进口的灰色薄西装，骑着自行车前往上海歌剧院找陈昭。他一心想要说服陈昭做自己的舞伴，而在这个过程中，这种一方主导、一方配合的关系实际上就已经确定了。

方俊出身于经济领域，毕业后在十六铺的水果行担任交易员。在他于舞蹈进修班上结识陈昭之前，他接触舞蹈仅有两三年的时间。而陈昭从 11 岁起就进入舞蹈学院学习民族舞，5 年后便直接进入上海歌剧院成为国家舞蹈演员。当时，国标舞培训班的费用都需自行承担。习惯了一切公费的专业舞蹈演员，很少有进修这个舞种的。陈昭参加培训，是因为好奇。在她看来，方俊既瘦弱，又算不上漂亮，与她一向所认识的舞蹈演员完全不同。所以，她连电话号码都不愿给方俊。

她说不会跟业余演员搭档。她觉得专业的人就是那样。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方俊满不在乎，几乎面露厌烦之色。当时他自己已经跳得很好，有的专业老师甚至也甘拜下风。他觉得要找个水平相当的舞伴，就是陈昭了。

这时恰好有一场国标舞比赛在招募参赛者，冠军能够获得 300 块钱奖金。在当时，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钱。方俊赶到歌剧院，把这个消息告知了陈昭。“我期望能和你一同获得这个奖项。”这句话打动了陈昭。

他们因为来不及做服装而误场，最终没能进入决赛，不过在一起排练的一个多月让两人的舞伴关系确定了下来。方俊跟陈昭认识的普通舞蹈演员不一样，他很聪明，有各种想法，还非常执着。在搭档的前几年，陈昭一直对方俊说自己就要出国，不可能长期做他的舞伴。

她的男友当时已去美国，她只需等签证下来便可赴美。然而，她一直等了 4 年，签证却始终未签成，最终心灰意冷，只好放弃。在这 4 年当中，每次都是方俊陪她去领事馆。她不知道方俊在听说她签证失败后，究竟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同情多一点。陈昭笑着说，她至今也未曾问过他。正是这一拖，让两个人的搭档关系得以稳定下来。放弃出国后不久，陈昭在歌剧院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她因方俊而进入国标舞的舞台，由此开启了稳定的国家演员生涯。之后，她又被带到了伦敦的舞蹈教室以及黑池的赛场上。

圈养与放养

方俊常常调侃陈昭，他说：“你是从专业舞蹈学校培养出来的演员，是被圈养着的。而像我这样的，是处于放养状态的。”陈昭听到这话后，并没有进行反驳，只是露出了微笑。

方俊年少之时喜爱美术，顺利考上了大学的美术系，在专业课方面取得了前三名的成绩，然而却因文化课未达标而未能被录取。随后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供销合作社的中专，起初只是被看中去出黑板报，可在业务上却获得了第一名，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对水果进行了极为透彻的研究”。

上海第一批致富的老板中，有很多人的事业起点在方俊曾上班的地方，即十六铺 35 号。改革开放后，蔬菜水果是最早开始自由交易的商品，方俊的职位就是最早的交易员。他很聪明，原本能够直接在这里靠水果生意发财。然而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水果行的同事穿着米色大袍，一只手拿着刀，一只手握着老虎钳，在水果堆中来回走动。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当时的方俊，已经在朋友圈里因为跳摩登舞而有了一些名气。他喜欢这种音乐，喜欢漂亮的衣服，也喜欢舞场的气氛。我觉得跳舞是高尚的社交，它可以满足我的虚荣心。”他说。

陈昭的经历较为简单，方俊的出现对她而言是一种启示。她说道：“我学习舞蹈，学费由国家承担，学成之后，国家给我发放工资，每场演出还能有收入，所有的行头都是公家提供的。然而，方俊的学费和服装费都得自己承担，而且即便不断投入，也不知道是否会有回报。”她跟随方俊，开启了自费学舞的历程，直至如今，他们每年都会自费前往伦敦进修一个多月的时间。

1999 年首次决定去伦敦进修之前，方俊在香港从事教舞工作，并且是当地最为走红的国标舞教练。他毅然放弃了当时的工作，与陈昭一同居住在伦敦水晶宫附近的一间地下室里。他回忆道：“从希斯罗机场前往市区的途中，我仅记得天气十分寒冷，路边的建筑十分好看。”他接着说：“我们当时什么都没有带，没有带舞蹈服装，甚至连方便面都没有带。”他们原本以为在伦敦的各处都能买到舞蹈服，然而却发现压根儿没人愿意为他们制作。在第一堂舞蹈课上，身为唯一的亚洲舞者，他们遭到了全场的嘲弄。当时的我被吓得呆住了，感觉这些有着蓝眼睛高鼻梁的人跳起来确实与他人不同。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的话，就会发觉能过得去的也仅仅只有那么几个。他面带笑容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