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文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改变课程实施过于强调接受学习、死记硬背、机械训练的现状，倡导学生主动参与、乐于探究、勤于动手。在这一背景之下，江苏省南通市依据区域的实际情况，提出了“新课改必须构建新课堂”这一理念。该地区从区域的整体层面推进课堂教学的改革，从一开始的摸索前行，到后来提出“立学课堂”，再到最终获得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在这 23 年的时间里，上下一心，将一项区域的课改举措逐步发展成为了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

南通有“教育之乡”的美誉。这表明南通一直有着尊师重教的传统。同时，南通的教育人能够与时代保持同步，在教育发展中走在前列。如今，“立学课堂”渐渐为外界所认可和熟悉。那么，为何要在整座城市推进区域课改呢？在推进过程中又遇到了哪些问题呢？怎样才能实现迭代升级以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呢？本期特别邀请江苏省南通市教科院原院长陈杰，让他来谈谈“立学课堂”从无到有的发展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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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课堂发展就失去了“土壤”

中国教师报询问，南通在 2001 年就开始进行课堂教学变革，此变革即为“立学课堂”的雏形。那么，当时是基于何种考虑而要进行课堂教学改革呢？

陈杰称，在申报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时，一般需找到与成果培育有关的关键性事件作为起始。“立学课堂”亦是如此，我们将此成果培育的时间节点确定在 2001 年，因为 2001 年是第八轮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的起始年，当时南通提出了“新课改必须构建新课堂”的观点。为何提出这样的观点呢？学生在校期间，大多时间是在课堂中度过的。因为没有课堂教学的质量，就难以有育人的质量。并且，一旦离开了课堂，就意味着失去了区域教育质量提升的基础。

23 年里，南通教育将目光聚焦在课堂主阵地之上。在推进课改的过程中，始终坚持做到“三问”：其一，是否是为了课堂；其二，有没有回归到课堂；其三，能否对课堂产生影响。实际上，在南通教育的发展历程中，对于课堂教学的探索、实验以及改革，一直都是区域教育发展的关键所在。像李吉林、李庾南等一大批名师，正是通过在课堂研究以及改革探索中不断努力，才得以成长起来的。“立学课堂”历经了 23 年的发展。这 23 年生动地诠释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课堂生态等同于学生的学习生态，课堂质量也就等同于学校的教育质量。

中国教师报提出，即便在当下这个时间点，让地级市整体去推进课堂教学改革依旧会遭遇诸多困难。倘若进行一番对比，那么南通市在推进的初期以及如今在整体推进方面的难度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

陈杰表示的确如此。课堂教学改革如同其他改革一样，是一个长期且持续的过程，并非能一下子就完成。南通从地级市层面全面推进课堂教学改革，其间也充满了艰辛与困难。在这漫长的课改征程中，不同的时期确实存在着不同的矛盾与问题。

在课堂教学改革推进的初期，我们主要遭遇了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要不要改”，二是“怎样改”。部分名校觉得各方面的工作已经处于良好状态，倘若改革遭遇失败，那么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呢，正因如此，它们不愿意进行改革；而一些薄弱学校则认为本校的基础太过薄弱，自身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实施改革，所以它们不敢进行改革。有一些校长具备课堂教学改革的热情和行动，他们在经历了一个阶段对他人课改经验进行简单借鉴和移植的实践后，并未取得良好的成效。因此，这类校长有时会感到灰心，这实际上就是对“如何改”存在困惑的问题。

面对这些问题，起初我们感到很茫然。在不断探索之后，我们明确知道要解决这些问题，教育行政部门和教科研部门必须当好区域课改的行政主导者以及专业引领者，基层学校和一线教师要成为区域课堂改革的实践主力军以及智慧创造者。这些年，我们形成了一种推进机制，即行政推动、样板带动、评价驱动、科研联动的“区域四动”推进机制。我们形成这种机制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上述问题，凝聚起区域课堂教学改革的合力，从而形成一个多主体参与、全过程卷入的区域课堂教学改革生态。

在当下整体推进课堂教学改革之时，有许多问题在困扰着我们。当初推进课堂改革时，重点在于解决“要不要改”以及“怎么改”的问题，这些问题处于观念性和方法论层面。而在“强国建设 教育何为”的时代背景下，我们需要认真去思考和回答“课堂教学又该有何新作为”的问题，此问题属于前瞻性和创新性层面，给我们带来的挑战更大。

课改永远是“进行时”

中国教师报称，在 23 年这一时期，教育发展的政策、条件以及环境等都出现了变化。那么，怎样才能让“立学课堂”的发展融入到社会不断变化的过程中呢？又如何使其保持先进性和可行性呢？

陈杰认为课堂教学改革始终处于“进行时”。第八轮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成为“立学课堂”的起点，其历经了“县域课改模型的多元架构”这一过程，也历经了“‘12 字 12 条’的共识提炼”这一过程，还历经了“‘立学课堂’的理性建构”这一过程，以及“改课成果的区域推进”这一过程，这些充分证明了课改具有“进行时”的属性。“进行时”表明课堂变革与建设需不断融入社会的变化之中。

课改初期，一线教师对新课程改革下的课堂模样并不清楚。于是，我们将限时讲授、合作学习、踊跃展示的“12 字”确定为课堂教学的基础性要求。以“课堂教学模式”为切入点，让教师知晓“一堂好课”需要经历哪些过程和环节。这样，教师在上课时就能依据该模式进行操作。

立德树人被提出为一项教育政策后，南通开始反思前期课堂教学改革的局限性。接着，我们提出了“立学课堂”的主张，并加强其理论建构。这不仅是名称的改变，更是课堂变革理念的变化，之前的课改更注重教学的有效性和高效性。“立学课堂”注重素养导向，重视学科教学里的育人价值。在谈及“立学课堂”的核心思想时，不再单纯从师生活动的时间比例来解读课堂。它强调通过对知识学习与学生发展关系进行重新构建，以达成“立学”中的“育人”以及“育人”中的“立学”。

中国教师报称：“立学课堂”经历了从起初的无到逐渐有，进而获得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二等奖的发展变化过程。在这 23 年间，“立学课堂”经历了哪些不同的阶段呢？并且在每个阶段又形成了怎样的成果呢？

陈杰称：“立学课堂”经历了从无到有的历程。在 23 年里，先后经历了“区域教学创新探索”这一阶段。接着经历了“县域课模构建凝练”阶段。最后经历了“育人模式完善推广”阶段。

区域教学处于创新探索阶段，此阶段大致从 2001 年至 2006 年。第八轮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开始的时候，南通市申报了江苏省“十五”规划课题，即“区域推进教学创新的实践与研究”。课题研究中，市、县两级教科研人员共同努力进行攻关。他们开展了优秀课改课的评选活动，并且围绕着优选出的课例展开研究。研究是从彰显学生主体以及符合素质教育要求这两个方面出发的，通过这些研究归纳出了区域课堂教学的“四讲四有”要求。课堂教学要做到“讲质量”，要做到“讲效率”，要做到“讲规范”，要做到“讲创新”；课堂教学要具备“有自主”，要具备“有合作”，要具备“有个性”，要具备“有开放”。总结出了推动区域教学创新的十大策略，并且研制了《区域推进教育创新行动纲要》等文件。本阶段我们着重处理素质教育的区域课改方向以及思路方面的问题。2005 年，全国深入推进素质教育的研讨会在南通开展。南通的课改经验逐渐被更多的人所知晓。

一是县域课模构建凝练阶段，此阶段大概是从 2006 年下半年开始，一直持续到 2013 年底。前期研究与实践之后，我们主要进行了以县（市、区）作为主体的课堂教学模式方面的研究与实践。由此形成了“一县（区、市）一特色”的局面。并且构建了一个课堂模式群，其中包含 10 个县域课模以及 170 个学科课型（含课例）。同时，还出版了《高效课堂：模式与案例》系列丛书，该系列丛书有 15 分册。从县域课模、学科课模群以及典型课例里归纳出区域课堂的“立学”共识，这个共识是限时讲授、合作学习、踊跃展示这“12 字”教学要求。同时建立了“12 条”课堂评价指标。这样就基本解决了“教师讲授太多，学生被动接受”的“立学”不到位的问题，并且使教师的学科育人意识进一步得到了增强。

这一阶段是育人模式完善推广阶段，从 2014 年持续至今。在“12 字 12 条”的基础之上，我们构建了系统的“立学课堂”理论主张、操作体系以及推进机制。我们研制了 53 张课堂评价表，还出版了《“立学课堂”的区域建构》一书，并且发表了一系列论文。江苏省中小学课堂教学改革区域推进会在南通召开，长三角城市群教科研协作共同体“立学课堂”展示研讨活动也在南通召开。立学育人的目标变得更加完善，立学与育人融通的路径也更加明晰。

用成果思维深化改革

中国教师报提出：若以获得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这一结果当作导向，当区域教育行政部门推进一项改革时，在顶层设计层面需要做好哪些准备呢？在过程性层面又需要做好哪些准备呢？

陈杰认为您的这个假设很有意思。通常情况下，区域教育行政部门在推动一项改革时，不会将取得教学成果奖当作目的。教学成果通常只是教学改革的附带产物。要是一定要以教学成果奖这个结果作为导向，从顶层设计层面来看，首先得有问题解决的意识，教学成果应该是通过实际行动做出来的，做出新颖且有用的成果，而不是通过撰写出来的。这意味着我们应当将成果培育的过程视为提高教育质量的过程。

其次，要有科研规范意识。要从专业角度持续开展理论研究，也要持续开展实践探索。要做到遵循国家教育方针政策，遵循教育发展规律，遵循儿童成长规律，还要遵循教科研规律。坚持按规律办事，就不会出现死揪蛮干的现象，也不会不断“试误”。这样就能保证教学成果的科学性和先进性。

首先，要有教学成果的意识。其次，我们能够紧扣成果评审标准来规划成果培育方案。这样做能够做到培育方向正确，目标明晰，任务合理，人员构成科学。这是保证做正确的事以及正确地做事的基础。

有了一个好的教学成果培育的顶层设计后，需要将其转化为行动方案。行动方案重在落实，要通过实践来检验，同时还要不断反思。这样才能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研究思路，扩大成果的影响，做好成果的推广应用。如果能够扎扎实实按照这些步骤做下去，那么距离成功就不会太远了。

中国教师报称，获得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这对南通教育人是一种鼓励，同时也是一种鞭策。那么，下一步该如何对“立学课堂”进行升级，以持续助力南通教育的发展呢？

陈杰：下一步，我们将从三个方面对“立学课堂”进行迭代升级。

一是持续对“立学课堂”的理念进行更新。“立学课堂”的核心理念是立德树人、学为中心，其本质内涵与新课标的学科育人是相同的解读。学科育人的一个前提条件是在学科及其教学过程中一定要体现出人的存在。我们会从“人学”的维度去重新对“立学课堂”的“12 字 12 条”以及“十大教学策略”等进行解读。具体而言，在教学目标设计方面，要关注“教学目标”与“师生活动”之间的互动关系，要做到心中有方向，眼中有学生；在课程资源的开发上，要以知识综合与统整为基础，赋予知识情境与意义，让“课程学习与学生自身紧密相连”；在学习方式的选择上，要从传统的“只是空谈理论”转变为具身学习、学科实践，通过情境、问题、任务、项目等方式促使学生“在做中学习”“在学习中做”。

二是对“立学课堂”的外延进行深度拓展。在之前的“立学课堂”研究过程中，我们主要采取了仅仅针对课堂来研究课堂的方式，所追求的是一堂堂质量优秀的课。这种“只针对具体事情进行讨论”的思维，既不符合新的课程标准的要求，也有可能使我们无法获得对学科课程的完整性和系统性的理解。我们需要立足知识统整，逐步推行“大单元”“大概念”“大观点”教学。要实施“跨学科融合”，关注“教学评”的一致性，加强综合学习。我们要努力实现从“好课”迈向“好课系统”，再从“好课系统”迈向“好的课程体系”，让“改课”回归到“课改”。

三是实施数字赋能“立学课堂”。数字化对教育发展影响深刻，我们会借助数字来赋能课堂教学改革，促使数字化在拓展教学的时空、共享优质的资源、优化课程的内容与教学过程以及精准开展教学评价等方面得到广泛应用，进而推动教学能更好地适应知识创新、素养形成等新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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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杰是江苏省南通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的原院长，他主持的“立学课堂：区域教学改革研究与实践 20 年”在 2022 年获得了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二等奖。

《中国教师报》2024年11月27日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