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在文学创作中一直是经久不衰的题材。废土是带有末日流的一个分支。它主要讲述世界毁灭之后的挣扎生存。
政权已经崩溃之时,军队已经被打散,法律已如同废纸一般,信仰也被颠覆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够说,人间已经变成了“废土”。废土世界就像是一个摧毁了所有旧标准的地狱,在那里,没有人会在意善恶之间的差别,也没有人会理会对错的意义。在废土的世界里,唯有生存才是最为真实的道理。
今天要介绍的这部番剧是以废土为题材的。它没有血腥残酷的弱肉强食,也没有尔虞我诈的人心黑暗。有的只是两个少女在废土上不断旅行的日常生活。这部番就是《少女终末旅行》。
人类文明迎来终结,人类乃至生物都不复存在的末日降临。凝聚人类智慧的城市变成了废墟,聚集先进科技成果的机械也停止了运作。大地被积雪笼罩,世界荒芜且无人烟。在这个终结的世界里,只有两个少女坐着爱车半履带摩托在废墟中持续游荡。
动漫在豆瓣上获得 9.2 分,漫画原作的评分高达 9.5 分。两个萌萌的萝莉一路有着温馨有爱的日常,这很容易博得好感。然而,这是一部充满绝望的番剧,虽然有着向最上层进发的目标,但能做的事和所做的事最后都只是温暖地走向死亡,前方全是绝望。这部番将绝望与日常相结合,在废土上艰难生存的过程中,学会了与绝望和谐共处。
故事的主角有两个少女。千户是黑发黑眼的少女,她博学且冷静,喜欢看书和记日记,还擅长在旅行中驾驶和修理半履带摩托。尤莉是金发碧眼的少女,她乐观且懒散,不爱动脑子但身体素质极佳,旅行中的体力劳动和枪械使用都是她的任务。这两个少女,一个理性,一个感性,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却在末日相互支撑,相互依靠。
故事设定为战争将文明毁灭,人类和生物都在不断地走向灭绝。这类番剧通常都会带有反战的主题,而这部番剧也不例外,在第一集就开始了对战争的讨论以及思考。
二人在末日的废墟中找到了一包由五根组成的能量棒。吃到最后一根时,千户想要将其分成两半,然而尤莉却一下子抢了过去,并且还用枪指着千户。尽管这只是两人之间开玩笑的小行为,但却清晰地揭示了战争的本质。
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说:“战争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他还指出:“战争是迫使敌人服从我们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千户认为世界上存在战争是因为利益不同,而暴力是保证自身利益不被侵犯的工具,尤莉的小小举动将战争暴力的本质清晰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这部番探讨战争且反对战争,然而反战仅仅是其表面主题,“绝望”才深深贯穿这部作品并成为其灵魂。这是一个走向终结的世界,主角的未来一眼便可望见,无论怎样挣扎都徒劳无功,无论多么温馨都终将走向毁灭,无论多么充满希望最终都只有绝望。没有黑暗深沉的设定,也不存在血腥暴力的斗争。从开始到结束,都能让人心中生出惆怅之情,静静地等待着终末的降临。
在旅行的过程中,千户和尤莉见到了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孤独的旅行者金泽,他在旅行的同时绘制地图。他曾失去女友,之后把所有生命都寄托在了地图上。当地图滑落深渊的那一瞬间,他生命的火光也随之消失了。一个是石井,他打算制造飞机并飞离自己所在的城市。最终飞机坠毁了。在她背着降落伞飘向下方时,露出了一种表情,那表情不知是释然解脱,还是生无可恋。
他们都在为自身的信念拼尽了全力,此信念是支撑他们存活下去的动力。当最后的希望也消逝之时,不知他们究竟能否真的与绝望和谐地相处在一起。我认为,答案都存于大家的心中。
地图暗喻了人类的毁灭,整理地图意味着人类地上所有资源的耗尽。飞机失事宣告着开拓新领域的失败,无论是个体的人类还是整体的人类,都无法继续延续下去,最终只能走向终结。
动漫最后,千户和尤莉捡到了一种像猫的谜之生物,这生物很像旅途中多次出现的图腾。这种雪白的谜之生物被观众亲切地称作大白,它们不吃活人,而是以能量为食。它们能在地球上处理热量不稳定的东西,将其变为更稳定的状态。
科技如此发达的世界为何会没有粮食呢?按照这种思路去想,着实让人细思极恐。是人们所崇拜的“神”亲手将人类复兴的火种给毁灭了,并且亲口宣告了人类的灭亡。
大白留下了一丝希望。最上层尚未被观测。除了最上层之外,已经没有人类了。这是在告诉主角,也是在告诉观众:所有的希望都在最上层。动漫在此处突然结束,给人们带来了希望。千户和尤莉继续朝着最上层前行,她们的旅程仍在继续。
漫画不久前完结了。千户和尤莉顺利到达了最上层。在旅途期间,一路相伴的半履带摩托被做成了一次性浴缸。保护尤莉和千户的拉栓步枪被扔进了深渊。千户视为珍宝的日记和书都被用来煮咖啡了。工具和武器被舍弃,知识和过去也被抛弃。她们在逐渐舍弃自己的人类身份,变成了只有生理需求的“非人”。
可是她们到达最上层后见到了什么呢?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还有头顶那浩渺的星空。两人在最上层痛快地打了一场雪仗,把最后一份因错拿而带上来的食物吃掉了,然后依偎在一起睡着了。“活着才是最好的吧”,这是二人在最高层发出的感叹,或许千户和尤莉也能够“和绝望好好相处”了呢。
这样的结局是在意料之内的,同时也在情理之中。整片漫画都带有悲观主义的气息。在末日这一黑暗且未知的背景当中去寻找希望,这让人能感觉到有一丝温暖。接着,又毫不留情地将这点希望紧紧握住,再将其揉碎。
据说作者是在患有抑郁症的情况下完成这部作品的。故事里的世界荒凉落寞,就如同抑郁症患者内心的孤独无助。末日日常带来的无意义感,是病人每天都要与之抗争的消极和悲观。天地虽大,却只能感受到孤独。想要在无边的黑暗中寻找出路,却抓不住眼前近在咫尺的灯光,一次次跌回黑暗之中。
“和绝望好好相处”意味着“和抑郁好好相处”。要接受抑郁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也要接受它成为自己人格的一部分。不知道作者是否已经和自己和解,是否能够与自己好好相处。
漫画的最后一页呈现出了在浩瀚星空之下以及无边白雪之上的黑色石块。这让我立刻联想到了《2001 太空漫游》里的黑曜石。那黑色的石块向猿人展示了更为高级的文明,同时也启发了猿人的心智,从这之后便开启了人类的文明之光。
有人解释说黑色的石块是克尔白,它没有任何物质实证性,然而却凝聚了人类的终极意义并将其具现出来,还象征着整个文明的麦加天房。
漫画在 42 话收尾,不知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银河系漫游指南》凭借惊人的想象力道出了生命、宇宙以及任何事情终极的答案是 42。黑曜石与 42,起源与终结,就如同首尾相接的圆环。他们努力拼搏,付出了一切,最终却只得到一片白茫茫。大白曾说自己目睹过众多文明的兴衰。大概千户和尤莉是在文明交接之际仅存的两人。
所有人都清楚千户和尤莉旅途的终结不会在结束时就终结。然而,没有人去点破这一点。《少女终末之旅》宛如一柄长满铁锈的软刀子,它会一点一点地触碰你的内心,在将绝望展现得极为充分的同时,让你懂得“要与绝望好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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